一九五五年夏天,那时我高小毕业考起H市第四中学,父亲也刚因患肺结核病愈出院归来,他决定带我和弟弟去郴州任叔(我们也叫他满满)那边玩玩。临行前一天,他告诉我们要坐火车去,我很高兴,那天晚上我梦见了飞驰而过的火车。第二天早上,母亲对我说:“我燕子,看你多高兴,睡觉都说有关的火车梦话。”我问什么梦话,她笑着说:“你说‘快来看,火车!火车!’又不是没坐过火车。”是啊,我坐过火车,那是一九四七年底,母亲带着快四岁的我去长沙父亲那里,父亲在省城广益中学当教员。我还依稀记得我们一行是从老家坐船到H市的,H市火车站站台上人很拥挤,母亲先挤上车,然后由辉楚舅舅将我从窗口递给母亲,两位先生很客气地把自已的座位让给了我们母子,母亲连忙说:“谢谢先生!谢谢先生!”去郴州的火车是上午十点多发车,去搭车前,母亲买了饼干、蛋糕和苹果给我们带在车上吃,并一再叮嘱我们到陌生的地方,不要乱跑,一定要跟着父亲,我和弟弟点头答应她,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。
H市火车站在江东岸,是个较大的火车站,是京广、湘桂线的交点站。但那时没有现在的民工潮和学生潮,加上流动人口很少,乘火车一点都不挤。父亲很顺利地带我们上车找到座位。列车在行进中,我很有兴致地望着窗外那飞快掠过的铁路旁的树木、近处的绿油油的稻田(那时只种一季稻谷),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村落和丘陵,就像看一部风景优美的电影,列车驶过桥梁,穿过隧洞时给我一种从未有的视听感觉,我简直入迷了。四个多小时后,列车到达郴州,满满早就在出站口迎接我们了。我满满那年十九岁,一年前从湖南高等商业学校毕业,分配到郴州重工业局工作。他的单位在离火车站很近的一个小山坡上,我指着不远的一座青翠的大山问:“满满,那座山好高哦!”他告诉我:“那座山叫苏仙岭,明天我们上山去玩。”在一旁的父亲发话了:“苏仙岭是座名山,有个‘三绝碑’很著称,与三个著名文士相关,这三个人是秦观、苏轼和米芾 。”我似懂非懂地听着,我才不管什么名人文士,我只想爬上山顶登高望远。
[未完待续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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